灰穗

Border of Life
ボーダーオブライフ
生死之境

叫我穗子🌾就可以了

wb:寄世界于今宵
AOOO:GhastlyDream

[苏亚苏]化蝶

断头台不知厌倦地砍下苏西们的头颅,血液与脑浆飞溅,交织的红色白色仿佛剔透的石榴。破碎的面孔与残缺的尸体迅速地化为细微的砂金颗粒,沿着不存在的风的轨迹荡漾,看似没有留下任何痕迹,实则已经融入意识的最深处。

渴求之物从来都是难以遗忘的,甚至当眼前的欲望都被尽数满足,渴求本身还如一株贪婪的喜湿植物般牢牢扎根在人的脑海中。所以那些电影会永远放映——即使她厌烦,她憎恶,她放弃,她释然,都无济于事。

她曾在无意间饮下亚可喝过的苏打水,亚可的唾沫在那时流入了她的身体。那是亚可的一部分在她身体深处流淌,它早已渗进她的血液,碎玻璃般扎碾她的血管,宛若一只寄居在体内的蝴蝶,永远等待着破茧而出的那一瞬间。

亚可会永远活在苏西身体里,而苏西穷尽一生都无法将之剥离出去。


逃过砍头酷刑的苏西们专注地观看电影。苏西存在于她们之中——她是她们所有人;她是她们每一个人。

电影不仅仅是她的现实,偶尔还是她的憧憬与幻想。在那些电影中,苏西与亚可成为恋人:她们在花丛中漫步,杰拉尔顿腊花冰蓝而清香;她们舔舐同一只干酪甜筒,甜蜜与冰凉在舌尖上恣肆漫开;她们骑在同一把扫帚上,沐浴夜半莹白如玉的月光……苏西们都尖叫。苏西自己也在尖叫。


然而灾难发生了:锋利的枪戟贯穿亚可的身体,喷涌的鲜血染红整个画面,如同在镜头前轻易地捏爆一只拉宾斯樱桃。苏西们死一般地阒然,她们还停留在乐章最旖旎的音符处,对突如其来的劫难不敢置信。

阴云在她们头顶上流汞般聚集,苍白惨淡的天光刺破她们的躯壳。画面猛烈地摇晃起来,颗粒线条将那片氤氲的血雾分割得支离破碎,下一刻,帘幕重新变得明亮,又一部电影浮现在上方。

在这部电影里,苏西是纵毒的魔术师,亚可则是执剑的骑士。她们相遇,相爱,一起踏上罗曼蒂克的旅途。可是好景不长,亚可染上了罕见的病,即将堕落为恶魔。尚存一丝理性的她向苏西恳求救赎,于是苏西忍痛以自己最擅长的毒杀了结了爱人的性命。

胶片仍在喀吱喀吱转动,如同干涸喉咙发出的嘶哑悲鸣。新的电影不断地放映,苏西与亚可的身份换来换去,千奇百怪,有时是女巫与公主,有时是咖啡师与顾客。但没有一部电影她们能走到最后。半途她们不是分道扬镳、反目成仇,便是一方死亡——并且大部分时候亚可死得无比惨烈。苏西们的目光渐渐呆滞、空洞,如同玩偶娃娃一般毫无感情。


苏西缓慢地走到她们所有人的前方。在不断浮动的黑白画面前,她对她们说:还有别的电影——亚可能活到最后的电影。她们迫切地喊叫:那就放亚可活下去的电影吧!她冷静地指出:可是在那些电影里,亚可不爱你们。亚可会与别人相爱,与别人幸福地走到最后一刻。

她以为她面对的会是咆哮、哭泣、咒骂,然而苏西们都很冷静——比她本人还要冷静。她们望着她,声音里带着悲悯。

没关系,亚可原本就不爱我。

……好吧。

苏西将胶片更换。这是一卷漫长的、看不见尽头的胶片,铺展在梦中芊绵的草地上,似乎要延伸到被一轮黯淡日影描摹边缘的地平线处。世界是没有尽头的;即使是梦中的世界也应遵守这个原则。所以苏西不能再看下去了。她只能醒来,用自己的一生去看余下的故事。

她唯一知道的是,在这些以现实的血泪写就的电影剧本里,没有一部电影是她与亚可能够相爱的。


她从长梦中惊醒,死死咬住被子的一角,无声地、痛苦不堪地哭泣。咸苦如淬毒的利刃一般梗塞在喉咙,她想起曾与亚可独处的那个下午:阳光如盒子破口的洁白牛奶般漏了一地,空气里弥漫着雨后清新的植物与泥土芬芳,她不小心拿错亚可的饮料,苏打水带着丝缕甘甜,碳酸滑过她的喉咙。那是苏西记忆里最美好的下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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