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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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莫]圣骑之旅 04~06

本次更新boss致敬鬼泣4
最为印象深刻的敌人(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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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文



04


加拉哈德在下坠。


他在做梦——不——浮现在他脑海里的并非梦境而是回忆。他看见摩根的脸,那时她还没有用黑色面纱挡脸的习惯。很可笑,那竟是他除了伊莲的痛哭以外最早的回忆。
摩根把他带到阿瓦隆。按照原定的计划,她应该直接领着他去见薇薇安,可她没有。她瞒着所有人,把加拉哈德带到一棵橡树前,放一粒橡子在他手里。她说:“加拉哈德,现在,这橡子会除去你旅途的疲惫。”
加拉哈德握紧它,确实感到浑身的疲累和酸痛缓解了不少,取而代之的是五脏六腑服服帖帖的舒顺。他感激起摩根来,尽管不久前他还在因她将自己从母亲身边带离而感到厌恶。
“阿瓦隆有个十分残酷的刑罚。”摩根伸手敲敲那颗橡树,“对于背叛者,我们会剥光他的皮,把他放置在橡木里,让他在极致的痛苦中死去。”
年幼的男孩倒吸一口凉气。他突然对眼前的橡树产生了强烈的恐惧,仿佛此时此刻,橡木里就有一位背叛者,嘴里塞满树叶,身上皮被剥光,只剩下一口气苟延残喘着。
摩根对他的反应很是满意,过了一会儿,突然说:“现在,你手里的橡子会让你感到被剥皮的苦痛。”
加拉哈德睁大双眼。还未等他反应过来,剧痛便传遍全身,他的皮肉被掀起,被翻卷,被什么尖锐的物品剥下。他哭喊起来,发出连自己都难以置信的惨绝人寰的声音,狂乱地甩手想把橡子给扔掉,橡子却黏在掌心似的,怎么也摆脱不了。烈焰在全身上下灼烧,他皮开肉绽,红肉暴露在阴森森的空气中,湖水洒在上面,盐渗进里头,于是痛中掺了痒,更令人抓狂。他分明即将窒息,嘴里却被胡乱塞了一把树叶,辛辣的清香弥漫开来,给予他最后的养分,延宕他的死亡。
是摩根将他从谵妄中救出。“怎么了,孩子?”她蹲在他面前,温和地说,“这橡子就是普通的橡子,没有任何魔力的呀。它既不能使你感到被剥皮,也不能消减你的疲惫。”
果真,那种长途跋涉的疲惫感再度出现,笼罩了他年幼的身体。他愣愣地盯着手中的橡子,确实,它是那么普通,加拉哈德稍微用点力就可以捏碎。
“记住了,孩子。”摩根严肃地说,“或许有朝一日,薇薇安那个女人会褫夺你的一切,将你逐出阿瓦隆……不出意外,她会用和我如出一辙的方法。希望到了那时,你能想起今日,你能坚持本心,将她的咒术踩在脚下。”

在阿瓦隆的那些年,薇薇安教给他魔法,并逼迫他学习剑术。他不得不听,否则薇薇安就会禁止他进食,或者关他禁闭。好在后来他的练习有了成果,因此湖上夫人的面容愈发地柔和起来。她当然是爱他的,他是她本不可能拥有的祖孙。就像多年前她抚养兰斯洛特长大,现在,那双经历了许多岁月仍然柔嫩如初的双手要再度将加拉哈德养大。
随着时间的流逝,当年的小男孩俨然已成长为翩翩少年,薇薇安美丽动人的外貌却未曾改变。 自从亚瑟王将不列颠变为基督教国家,薇薇安便越来越沉默寡言,并且很明显地对教加拉哈德魔法失去了兴趣。终于有一天,她把他从床上扯起来,告诉他明天一早就得远远离开阿瓦隆。
“你会离开阿瓦隆,前往卡美洛。”
“明白。”
“你会坐在圆桌最危险的位置上,成为亚瑟的心腹。”
“明白。”
“你会为寻找圣杯献出生命,死时还未成年。”
“明白。”
“你会失掉所有魔法,所有精灵的祝福,沦落为普通人。”
“……明白。”
薇薇安满意地离开,木门合上时拖出虚幻的回音,投影到加拉哈德缄默的脸庞上。她走后,他突然间心下一惊:这么多年来他住在这间房里,被橡木包围着,就像——是的,就像橡树内的囚犯。
恐惧紧紧攫住他的心,他抱紧了膝盖,将头埋进膝盖间苦闷地呼吸。孤独是他熟知的情感,他最早的记忆便是母亲痛哭着哀求摩根不要带走自己唯一的儿子,之后摩根与薇薇安决裂不再来阿瓦隆时他也感到了深深的孤独,而现在,他即将被圣岛放逐,即将在双重意义上变为孑然一身。

第二天清晨,薇薇安让他喝下一碗药汤。“这会夺去你体内施展魔法的力量。”她以庄严的语气道。他全部喝下去,滚烫苦涩的药汤似乎在胃里翻江倒海,表示强烈的不满。
“现在,你不再被精灵祝福。”薇薇安道,“但请允许我给予你最后的祝福……祝福你,男孩。”
“谢谢您,湖上夫人。”他低头回答。
薇薇安送他乘上离开阿瓦隆的小舟。那小舟是由魔力驱使的,它将载着他穿透阿瓦隆的迷雾,去往繁荣的卡美洛。

他伫立在舟上。药汤里不知名的毒素正贪婪饕餮地掠夺他的魔力,他苦闷无比,不禁伛偻起背部,肩膀更是小幅度地不断痉挛,根本无法控制。
迷雾正在消散。加拉哈德感知到大气中的魔力正变得越来越稀薄,很快,他将踏上一片未有蕴藏魔力的土地。
我得做点什么!——这个念头突兀地出现在他脑海里。他着急起来,努力地思考着。一定有什么搞错了,一定有更好的选择,我不该就这么沦为薇薇安刀俎下的鱼肉……有什么东西被我忽略了,我得想起来,我得想起来。我得想起来!
“摩根……”他念出那个阔别已久的名字。
——啊,是了。
坚持本心,不忘昨日……这就是您想告诉我的吗,摩根女士?
加拉哈德用力攥紧了拳头。他的长袍被湖上的狂风吹得猎猎作响,他的头发也不断地翻飞,遮蔽住自己的视线,他似乎渗出泪来。魔力确实随着迷雾的消散变得越来越稀薄了,他必须抓紧时间。
“这点咒术就想束缚住我吗?”他几近咆哮地对体内的毒素说,对这萦绕的雾气说,对这铅灰的湖水说,对不在场的薇薇安说,“能束缚我的,从来就只有我自己。就只有我自己而已!”
木舟载着他驶出了浓稠的迷雾。阳光如同一把利剑,刺破厚重的云层,直指大地时却被微风软化成金色绸带,轻柔地披到他肩膀上。有那么一瞬间他对未知的现状感到畏缩,但紧接着,他体内的毒素被一种全新的力量尽数驱赶——他赶在最后一刻夺回了本应被薇薇安褫夺的魔力,尽管他还不太明白自己是怎么做到的。

阳光如血管内新鲜的魔力般,让温暖在他身上静静地流淌。
从此,加拉哈德再也没被橡树的梦魇困扰过。


05


“你醒了。”
这是一个虚弱然而沉稳的老人声音。加拉哈德睁开双眼,视线一时间有些模糊,好一会儿才看清眼前老人布满皱纹的脸庞。他下意识觉得有点眼熟,下一刻,他猛地蹦起来,身体条件反射地做出了防备姿势,警觉地审视着老人。
——这位老人,不正是先前教堂中央壁画上的教皇吗?
“请相信,我没有恶意。是我救下了你,加拉哈德爵士。”教皇不动声色。
确实,现在他的身体并无大碍。加拉哈德放松了一些,却依旧警惕:“您是如何得知我的名字的?”
加拉哈德并没有佩戴勋章或是其它能够表明身份的物品,况且虽然他不像生前的莫德雷德和加雷斯那般极端地以头盔遮掩面目,但也尽量避免在不得不透露真名的情况下让别人看到自己的容貌。因此,尽管他并未在教皇身上嗅到危险的气息,仍然无法完全放心。
“我听那个带你来这的小姑娘说的。”
“……莫德雷德爵士。”
他放松了原本攥紧的拳头,然而紧接着,他的心情再度变得沉重。他仍记得下坠的前一秒,莫德雷德朝他伸出的虚幻的手。难道她也跟着他坠落至此了吗?
想到这里,他匆匆对老人鞠了个躬:“感谢您的帮助,我必须去找我的同僚了。”
“别急,她正在睡觉——她先前守着你足足十个小时了。”教皇缓缓地说,“而且,加拉哈德爵士,我想我们有必要聊聊。”
“抱歉,我不认为这有什么必要性。”
“有的。”教皇说,“比如,你那句‘能束缚我的从来就只有我自己’。”
加拉哈德蹙起了眉头。看来一时半会儿是没法离开了。
“这么说,您知道很多事。”
“是的。不过,你的心境我并不了解。你成功地瞒过湖上夫人,夺回了魔力,可是据我所知,你的一生都没有用过那魔力。这是否跟你的自我束缚有关?”
“……你到底是谁?”
“我是谁不重要。”
加拉哈德长长地叹了口气。辩驳在这个场合似乎是毫无必要的,眼前这位老人能够说出这些话,便已经证明了这是一次对他的考验。
既然如此,他要做的就只有坦然应战。
“对。虽然夺回了魔力,而我也认为那是属于我的东西,但……那终归是我瞒着我的导师的,是不可告人的特异能力。因此,在夺回魔力不久之后,我就对自己发誓,无论如何,都不能使用这份力量。”
加拉哈德还以为教皇会对他的誓言发表异议,然而对方只是点点头,转移了话题:“你已经把你在阿瓦隆的时光回忆了一遍。有从中察觉出什么疑点吗?”
“是的。”加拉哈德自觉语气带了几分沉重,“我在想,是否薇薇安从一开始就没有夺走我的魔力。摩根和薇薇安——那些女祭司,只要她们愿意就可以让自己看上去无比高大。我猜测薇薇安给我的药汤只是个幌子,是心理暗示,而摩根不过教会了我如何应对。”
“很合理的推测。”教皇说,仍然面无表情,“现在,你可以做你想做的事了。”


熟睡中的莫德雷德看上去与任何一个甜美的女孩无异。她的睫毛如蜻蜓振动翅膀般轻微抖动着,恬静的睡颜与侧身蜷缩的姿势让人难以想象她是一位战士。
加拉哈德想起教皇说她先前在自己身边守了足足十个小时。愧疚与微小的快乐同时涌上他的心头,仿佛在寒冷的冬夜喝下半杯醇醪。他蹑手蹑脚地走过去,怕吵醒莫德雷德,然而她已经猛地睁开了双眼。那双翡翠眼眸对上他的那一刹那渗漏出了凶恶的视线,如一只被扰安宁的豹子般尖锐。好在,那视线立即柔软下来。
“你醒了啊,加拉哈德。”她从床上坐起来,若无其事地笑着,两颗小虎牙甚至在折射空中蜂蜜色的微光。
加拉哈德这才猛然意识到,莫德雷德根本就不是什么甜美的少女——即使在她酣睡的时候。她永远都处于备战状态。若在她睁眼的那一刹那,看到的不是加拉哈德的脸,而是别的什么危险生物,一定会毫不犹豫地抄起一旁的剑直指对方。
而加拉哈德又何尝不是这样。他的童稚时代在摩根将橡子放进他手里的那一瞬间就结束了,从今以后,他再没有真正安稳地睡过。
“莫德雷德爵士休息了多久呢?”
“嗯?不太清楚啊。没关系,反正我现在又精神抖擞了。”她甩甩脑袋,将这个问题轻描淡写地一笔带过,丝毫未提之前在加拉哈德床边守了半天的事情。


离开之前,他们与教皇告别。
“谢谢您向我们伸出援手。”出乎意料的是,弯腰说出这句话的是莫德雷德。
“这是我的职责。”教皇不带任何情感地回答,“我在这里,便是为了救坠落至此的人。”

教皇指引他们通过一条秘道回到了地面之上。秘道的尽头便是原先那个教堂,可是——莫德雷德和加拉哈德都注意到了——教堂的地板完好无损,丝毫没有裂开的痕迹。
“真奇怪……”莫德雷德四处张望着,“难道,这是另一个教堂吗?”
“有些事还是别说出口的好。”加拉哈德说,“无论如何,这次我们总该出去了。”

他们顺利地、完全没遇到阻碍地离开了这个教堂。两匹马仍被拴在树上,却出人意料地神采奕奕,一点饥渴或是慌张的神色都没有表现出来,看见他们时还发出了轻快短促的嗥叫。
“它们没有排便。”莫德雷德观察后说道。
“是啊。”加拉哈德抚上了自己那匹马,熟悉的感触传到手心,“简直像教堂外的时间静止了一样。”
“教皇那句‘我在这里便是为了救坠落至此的人’也很奇怪……”莫德雷德说,“算了,至少我们没有遭到什么实质的伤害——除了那该死的骷髅,但它很快就被我们消灭了。”


阳光不再毒辣,清爽温润的气息弥漫在空中,混杂着一股子难以忽视的马骚味。无论是人还是马,都被蚊子折腾得心烦意乱,不同的是人已经无奈地接受了现实。莫德雷德那匹烈马终究是暴露出本性,急躁而狂乱地间歇性前奔,好几次都远远地甩开了加拉哈德,莫德雷德不得不死命攥着缰绳。
“今晚我一定要拿鞭子抽这小贱货一顿。”加拉哈德赶上她时,她恶狠狠地说。
幸运的是,走了一小段路后,蚊虫没有郊野那么多了,刚烈的母马再度在莫德雷德的驾驭下变得乖顺。
此时他们还处于郊野,视野开阔,风在平原上呼啸而过。走了一段路后,莫德雷德无意间回头一望,顿时“啊”地一声叫了出来。
“莫德雷德爵士?怎么了?”
“也没什么……”她困惑地说,“那个教堂好像不见了。”


06


那天晚上莫德雷德果真拿鞭子狠狠地把母马给抽了一顿。加拉哈德没有观看,莫德雷德在马厩里鞭打烈马时,加拉哈德正在简陋旅店的餐桌前默默无言地盯着桌上的黑面包,但他清晰地听见母马夹着愤怒与不甘的哀嚎,仿佛从夜空的另一端远远传来。老板娘端来两块黄油时惊叹:“那女孩看上去娇小,没想到这么凶狠。”
加拉哈德扯了扯嘴角,为那两块黄油对老板娘表达了感谢。凶狠?莫德雷德要是听到这个评价估计会高兴得很。她从不把这个词语当成贬义词。
母马的嘶鸣渐渐微弱,不一会儿,莫德雷德带着一身的马骚味儿回来了。同样在餐厅里进食的旅客们都皱起眉头,还有人露骨地捂住了鼻子,但没有人敢接近一身戾气的莫德雷德。她的表情十分疲惫,双眼布满血丝,指甲里还嵌着血色的泥土。她看了加拉哈德一眼,直白地说:“我不饿,晚点再吃,先回房间了。”
说完,她慢慢地移向楼梯口。紧接着,笨重靴子踏在木板上的沉重声音响起,不出一会儿,这声音就听不到了。
加拉哈德无言地拿起一块黑面包,啃咬起来——味道过于干涩了。他注意到黄油已经开始融化,渗出颜色惨淡的液体,在碟子底部流淌。那汁液不会再凝固,如同加拉哈德的等待,将被包括他自己在内的所有人遗忘。
他将盘碟端到楼上,询问莫德雷德要不要吃。莫德雷德趴在床上,听到加拉哈德的询问,便坐了起来,说了声好。她无言地咀嚼口感如木柴的黑面包,把它整个咽入胃部。她这样的人不会因为情绪不佳就拒绝进食。
“你很不高兴,莫德雷德爵士。”加拉哈德说。
“因为我觉得我和摩高斯没有区别。”莫德雷德带着厌烦说出了她的姨母的名字,“我们都以暴制暴。”
“你们当然有区别。”
“谢谢。”她露出微笑,脸上似乎添了些亮色,“我刚才只是在说气话。”


翌日。

误打误撞地,他们从众人口中获悉附近的森林有一头怪物在肆虐。所有近期去打猎或是游玩的人几乎再也没有回来过,极少数逃过一劫的人都声称自己目睹了怪物,它身形巨大,面目可憎,还对着人类不断发出沙哑的嗤笑声。这些逃脱者在回来后精神失常,并引发了众人的恐慌,人们都害怕那头怪物什么时候就会闯入镇子里。
“那我们就去看看状况吧。”加拉哈德说。
“那当然。”莫德雷德侧着脸有些惊奇地注视他,“我还以为会是我先说出这句话呢。”
“看来我无意间给你留下了相当差的印象。”
“没有啊,我还是很喜欢你的。”

经历了一顿鞭打,那匹烈马却好像更加亲近莫德雷德了。这让加拉哈德不得不惊叹。按理说,想要驾驭烈马,鞭打是大忌,往往是越打越倔。这样的马被鞭打过后会从此痛恨它的主人,他甚至见过有一匹好马,因不肯干活被痛殴,过后几个壮汉合力将它束缚在树上,接近夜晚的时候,这匹马突然狂叫起来,在薄暮当中奋力挣脱麻绳,一跃而起,人们还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尖锐的树枝便已贯穿它的身体。当然这是极端案例,但莫德雷德的状况,也非常令人难以置信了。

两人进入森林。他们姑且把马拴在树上,没让它们跟着进去。
森林里非常宁静——这种静是相对的,是由飞鸟悦耳的鸣叫与溪水流动的潺潺声衬托出来的。大风如海上的浪潮般袭过,发出一片綷縩声,清凉的感触如一条在山泉里浸过的毛巾一般敷在肌肤上。这片森林静得连松针被踩踏破碎的脆响都是那么清晰。
“什么啊……真的有怪物吗?”莫德雷德百无聊赖地将双手别在脑后,“百姓好像都很喜欢这种东西啊。”
然而她刚说完,就大为惊异地抓住了加拉哈德的手。加拉哈德也吃惊不小——因为树木突然纷纷往四周急遽退去,好似躺在木舟上看流云掠过视野。莫德雷德这时放开加拉哈德的手,毫不犹豫地让剑出鞘。她的绿瞳里燃起战士的火光,是紧张,也是兴奋。
加拉哈德同样在暗地里组织起一张防守的大网。树木已经全部消失,狂风中传来不似生物可以发出的吼叫,紧接着,一头巨兽从天而降。大地都为此震荡,加拉哈德感到自己的身体差点承受不住而飞到半空。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可是莫德雷德爆发出一阵大笑,“所谓的怪物,竟然是一只丑陋的蟾蜍,这是在开玩笑吗?!”
确实。现在,蹲在他们两人前方的,毫无疑问是一只巨大的蟾蜍。它听懂了莫德雷德的嘲笑,发出更加愤怒的吼叫,笨重的身体朝着他们开始挪动。
“加拉哈德,支援我!”莫德雷德高呼一声,冲上前去。
加拉哈德此前以盾织出的大网发挥了作用。虽然蟾蜍不断地喷出深黄的毒雾,但莫德雷德毫发无损,因为毒已被那张防御的网尽数吸收,并转换成相应的力量袭向蟾蜍。
莫德雷德露出自信的笑容。她正要一剑劈中它的心脏,蟾蜍却突然伸出一条长长的仿佛有自我意识的蠕动红舌,将她卷了起来。
“莫德雷德!”
加拉哈德吼了出声,接着,他用连他自己都难以想象的速度奔跑过去,锋利的盾侧硬生生地砍断了那令人作呕的舌头。
大量血液喷涌而出,莫德雷德嫌弃地拨开缠着身体的黏腻断舌,对及时赶来的加拉哈德露出一个微笑:“谢了,加拉哈德。”
失去舌头的剧痛使蟾蜍狂乱地摇晃起来。它的巨掌似乎妄图要撕裂他们,幸亏它的智商看上去非常低,加上巨大的身体过于笨重,连调转方向都没有想到,于是两人迅速绕到它的侧面,各自用武器大力砍伐它的背部。
“不行!”蟾蜍摇晃得越来越厉害,莫德雷德不耐烦地说,“这家伙皮糙肉厚的!让开,加拉哈德!跑得越远越好!”
说完,她便从蟾蜍的背部跳下,迅速地拉开了距离。见状,加拉哈德听从她的话语,一直撤退到了防御网的边界。
“好!那么现在——消失吧,你这令人作呕的生物!”
莫德雷德高声呐喊,发动了她的秘技。

一霎时,天地之间都被白金色的强光充斥。
加拉哈德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尽管如此,他的眼角还是渗出了生理性泪水。
不是因为强光,而是因为强光中央,最为耀眼的少女。
从他的视角来看,她瘦削的肩仿佛背负着一整片浅金色天空。

——灿然辉耀的王剑。
那才是莫德雷德身为剑士,真正的力量。

大地再一次强烈地震荡,只不过这一次是在莫德雷德的力量之下怯懦地颤抖。地上出现了龟裂,不断地往四周延伸,几乎到了加拉哈德脚边才总算停下来。
沙石泥土全部飘飞在空中。等到它们重归地面,并掀起一阵灰色尘雾,那巨大的蟾蜍已然成了几块毫无生命力的肉。而莫德雷德将剑抗在肩上,如战神般向他走来。
这时,刚才急遽消失的树木,像是从未离开过那样又出现在他们四周。再定睛一看,蟾蜍的碎尸和满地的污秽都已经不见了。
“看样子,我们俩共同解决了一个怪物。”她的牙齿刷得洁白,让加拉哈德想到莹薄如纸的东方白玉,“哦,对了——你刚才是不是叫我莫德雷德?”
“……这,有吗?我应该好好地说了爵士啊。”
“你绝对直接叫了我的名字!”
“记不清了。你说有就有吧。”
“你这什么态度啊!好像我骗你一样!”

听着少女不满的叫声,加拉哈德背过身去,悄悄地笑了一下。
能与她共同解决掉被百姓们畏惧的“怪物”,的确是他未曾想过的事情。
而这体验并不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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